废物短信严峻扰民18家虚商被团体约谈

垃圾短信越来越引起更多用户的不满。据工业和信息化部（以下简称“工信部”）的统计数据，今年第二季度垃圾短信举报投诉约16.6万件，环比上升90.4%。

2019年11月29日，工信部信息通信管理局针对部分移动转售企业垃圾信息严重扰民问题，集体约谈了18家移动转售企业。

《中国经营报》记者以小贷企业方面的身份从一些短信群发平台了解到，一些较大的平台已经不接受金融行业、房地产行业的业务，并对于短信文案有过审需求，网址必须正规，且不能加上联系方式。而在更为灰色的地带，通过“养黑卡”的方式群发短信的情况仍存在。

曾在虚拟运营商“蜗牛移动”任职的通信业资深从业者莫广卫告诉《中国经营报》记者，“垃圾短信”问题的解决可能更多依靠行业自律。

膨胀的短信业务

在2018年第四季度，“12321”投诉中心受理用户关于垃圾短信的投诉举报达到12.4万件次。2019年的“3·15晚会”上，央视新闻曝光了电话机器人骚扰电话等行业乱象，2019年第一季度垃圾短信投诉举报的数据为8.7万件，不过第二季度又攀升至16.6万件。但其实在2016年第二季度，这一数据仅为3.8万件次。

普通用户张丽（化名）发现，随着自己注册的APP慢慢的变多，收到的“垃圾短信”也慢慢变得多，其中大多数是一些106号段的短信，充斥着各种“优惠打折”的字样。

这一类短信属于“端口类”短信。据《电信网码号资源管理办法》，我国对码号资源的使用实行审批制度，企业可向工信部或各省、自治区、直辖市通信管理局相关处室申请码号资源。比如跨省电信业务经营者或者业务规模遍布全国6省（区、市）15个以上城市的服务型企事业单位（目前仅开放银行、保险、证券、航空、物流等部门）可以申请95开头的号段。

而106开头的部分号段被规划用于跨省或全国范围内提供第三方短消息平台服务的代码，也就是说，一些提供短信服务平台业务的企业往往申请这类号段。本报记者梳理工信部网站关于电信网码号资源使用证书的相关数据，粗略计算出2017年、2018年、2019年（截至12月9日）获得106号段的企业数量分别约为1745、1964和2257家。

此前有新闻媒体报道指出，获得106认证的很多是正规机构和商家。只要获得端口资质，商家就可以向手机用户发送各种短信，运营商负责对其进行管理。但是在实际操作中，有些获得资质的商家或会转包给其他没有资质的企业群发短信。

通信专家付亮和记者说，所谓的“垃圾短信”其实就是指没有经过用户允许进行发送的短信，以及用户“退订”后仍然能收到的短信。他和记者说，短信后必须要附带退订方式，并且用户确实能够退订，但是很多短信的所谓“退订”形同虚设。

“短信凭证仍然是一种比较传统且触达率很高的消息渠道。像我们办理的业务信息、购物的物流信息、广告营销的短信等，都是日常不被重视，但是又不能少的信息渠道。”一家零售类ERP（企业资源计划）公司运营经理黄莉莉（化名）对记者说道。

在张丽看来，可能这些营销短信都属于“垃圾短信”，因为这些信息分散了她的注意力，也侵占了手机空间。对于营销人员而言，短信则是一个重要且基础的“转化渠道”。

黄莉莉表示，一条短信成本3～8分钱不等，按照每个客户发送量来算成本优惠，一般营销短信的转化率在15%～20%。对于品牌来说，只要是会员必然有手机号，因此营销触达率是100%。如果短信接收一方是高忠诚的会员的话，如果出现营销活动，转化率会更高。

付亮和记者说，106号段的短信基本由基础运营商在监管，但是基础运营商也并不负有全部责任，其中发送“垃圾短信”的源头，即一些商家、企业并未得到处罚。“本来应该是最小发送的（原则），也就是只有在用户允许的情况下才能发营销短信。但现在平台产业采取的都是‘最大发送’，只要用户没有这种禁止的话都发送短信。”付亮说道。

据工信部网站发布的《2019年前三季度通信业经济运行情况》，与移动电话去话通话时长同比下降6.4%相比，前三季度“在服务登录和身份认证等服务普及带动下”，全国移动短信业务量同比增长40.8%，移动短信业务收入完成298亿元，同比增长3.6%。

滥用问题待解

很多短信分发平台开始遵循相同的“规则”。记者以消费者身份咨询华为云服务短信业务的销售人员。对方介绍，申请账号后，需要做一个关于短信模板的审核。而当记者表示来自金融行业时，这位销售人员立刻对记者说不必再申请了，并表示“金融可能从去年到今年的话，短信已经一条都发不出去了”。

记者了解到，一般而言，群发短信已经不允许发网址和联系方式（包括微信号和电话），不过也有群发平台的人员表示，如果硬要加网址也必须是正规网站。一些短信业务平台对于短信发送频率、短信发送时间也有一定的限制，主要目的是防止用户投诉。

“规则”也在不断变化。“房产行业不能发，医疗行业有一定的限制，教育行业可以发，反正金融行业是不能发的，还有一些其他的行业限制。”上述销售人员透露。

当然，仍然有很多小的平台和个体在开展不合规的短信群发业务，其中也“坑多水深”。一名线路商和记者说，可以直接买普通电话卡进行群发短信，但容易被“封”。此外，也可通过“国际通道”，只是国际通道的短信一条要收取0.32元的费用，几乎是普通群发短信的十倍，但是“不会被封”。

与直接可以通过百度找到的短信群发平台不同，仍然有一些网络黑产隐藏在互联网洪流中。记者联系到一名自称能够提供群发用的“行业卡”的人士，了解到其贩卖的是非实名的“黑卡”，一张话费余额为10元的“黑卡”要卖55元，其称一张非实名制卡按照0.1元/条的短信收费标准，可群发短信300～500条，可直接“爆卡”使用，也就是用完即扔。另一名提供短信群发业务的人士对记者表示是利用“黑卡”群发短信，也就是所谓的“猫池卡发”（猫池指能插入多张电话号，能进行批量操作、群发短信的通信模块设备）。

记者通过黑产人员的朋友圈可看到，其不仅贩卖虚拟运营商的卡，也贩卖基础运营商的卡。不过其贩卖的卡的真实性仍有待考察。

工信部指出虚拟运营商对于垃圾短信的处置不力。2019年11月29日，工信部信息通信管理局针对部分移动转售企业垃圾信息严重扰民问题，集体约谈了18家移动转售企业。工信部信息通信管理局严肃指出，部分移动转售企业罔顾企业主体责任，漠视用户利益，治理垃圾信息不力，影响十分恶劣。

在此之前，工信部已经多次就垃圾短信等问题约谈虚拟运营商以及基础运营商。

莫广卫表示，虚拟运营商屡次被约谈可能是因为后台的数据统计显示，由他们的频段号段，产生的垃圾信息的量超过一定的量级。

一位虚商业内人士对记者表示，虚拟运营商的垃圾短信问题并不属于短信群发业务导致。“都是正常用户发的，虚商也是按照实名制要求发卡的。”

付亮对记者表示，虚拟运营商相比基础运营商营业网点较少，发展大量的代理商，可能有一些代理商并不具有资质，而在远程认证方面，一些面部识别、信息比对等系统，相比基础运营商，虚拟运营商很多体系并不完善，可能会有一些非实名制卡流出，加上虚拟运营商卡号比较便宜，有的卡用完可能会被扔掉。如今虚拟运营商实名制管理加强，一个身份证号只能注册5个手机号，但虚拟运营商数量有几十家，由此产生的量比较庞大，管理难度也较大。

记者了解到，各种垃圾短信从企业方发出到达用户端，会经过运营商、手机设备以及各种软件的屏蔽，用户对此也可进行投诉。在付亮看来，需要加强对企业方也就是短信源头的监管，莫广卫则呼吁应加强行业自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