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击|米读小说们的“免费革命”

　　新浪科技 杨雪梅

　　互联网行业永远不缺搅局者。

　　网文江湖20年，一路跌跌撞撞终于从草莽时代走到付费时代。

　　但如今，这种好不容易达成的行业共识、付费规则正在被搅局者打破。它们是趣头条旗下米读小说、百度投资的七猫小说、WiFi万能钥匙团队推出的连尚读书、传闻背靠字节跳动的番茄小说……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仿佛一夜之间，冒出很多免费小说产品，它们背后或多或少都有互联网头部力量的影子，网文这个领域也再度被关注。

　　但是，对网文行业来说，免费阅读会是未来的趋势吗？“免费+广告”会是一条可持续的商业模式吗？

　　网文行业再次走到免费和付费的分叉路口

　　完全免费、拥有正版版权，但掺杂着很多视频和图片广告，这是免费小说App的特点。它们盈利的模式是用免费吸引流量 ，用流量获取广告和收益。

　　2018年5月，趣头条独立App米读小说以免费模式横空出世，开始默默搅动网文市场格局。随后，类似模式的番茄小说、连尚读书、七猫小说等产品出现。

　　根据趣头条Q1财报信息，历经半年时间，米读的DAU已超过500万。米读用户的城市级别与年龄分布都较为均衡，一二线用户和三四线用户占比基本持平，且年龄从20岁以下到50岁以上均有分布。

　　而就在上个月，2019年7月，根据天眼查信息显示，百度100%控股的投资公司投资了七猫小说，持股37.36%。而据QuestMobile数据，七猫小说目前在数字阅读市场的MAU规模排第三。

　　大公司入局，多年来稳定的在线阅读生意可能将被改变。网络文学又一次走到了免费和付费的分叉路口上。

　　其实在免费小说这个细分领域，除了新入局者，网文领域老大哥们也注意到了这个领域。

　　阅文就于今年上线了免费阅读模式的飞读小说App。在接受新浪科技采访时，阅文方面介绍，免费阅读产品是基于阅文全民阅读的愿景推出的服务。其中QQ阅读、起点等更针对网文精品化付费用户；而飞读针对的是没有付费阅读习惯、但也逐渐产生阅读需求的用户，这两者互为补充。

　　“通过全行业、多玩家合力布局免费，培育更广泛的用户正版阅读习惯，这对网络文学行业的健康发展、对内容消费行业来说，是长期有价值的，也是长期有利于阅文的。”阅文方面表示。

　　内容方面，阅文会选择适合入门用户阅读的内容健康的网络文学内容，包括都市、言情、玄幻、武侠、科幻等多个品类，在经过与作家充分沟通并授权后，放到飞读上提供免费阅读服务。

　　在免费阅读领域，与新入局者相比，阅文认为，独家内容、精品内容是其优势。此外除了阅文本身的产品运营之外，还有来自于腾讯的转化。

　　不过，阅文推出免费阅读产品，更像是不得已而为之的防守。

　　除了阅文，网文付费领域的另一家头部掌阅，则选择与免费小说平台合作。今年6月份，米读小说宣布与头部付费平台掌阅达成深度合作，用户现在可以在米读App上免费读到来自掌阅的2万本出版物。

　　原本，业界对免费小说的质量和版权存疑。不同于传统阅读平台依靠大IP吸引读者，免费小说们在上线初期通过迅速买断非头部小说版权，向用户做免费阅读，获取流量入口，后续才逐渐扶持原创。而这部分内容容易质量参差不齐，甚至存在触碰红线的风险。

　　目前，随着米读小说与掌阅合作，为免费小说领域带来了一种版权解决方案，一定程度上能优化阅读体验。

　　但值得注意的是，网文行业发展了20多年，优质的内容版权早就被付费领域的头部玩家收入囊中，免费阅读要满足用户阅读体验，并非那么容易。

　　“免费只是一个阶段性的模式”

　　免费带来的问题不止在阅读体验，对作者和行业来说，也将是一次冲击。

　　此前，网络作家唐家三少在接受媒体采访时，面对“付费阅读和免费阅读哪一个会是未来趋势？”的提问，他回答道，“其实在我看来，免费阅读应该是未来的趋势。我认为未来的内容就应该是免费的，所有付费可能都是在内容的增值上，就是我们所说的多版权运营上。”

　　他认为，免费的内容会让更多人看到，而在内容基础上衍生出来的动画、影视等增值服务是付费的。

　　这一观点引发大量讨论，遭到大部分人的反对。在知乎上，有一种观点认为，内容免费，然后通过流量或者IP获取收益的模式，“唯一的结果就是作者、读者、行业三输”。

　　一方面，在付费阅读模式下，作者收入靠字数付费、读者打赏，或者与平台、出版社分成等。但是免费之后，作者的利益分配不会像付费模式那么清晰、规范，平台掌握了话语权。

　　另一方面，读者的体验也很难保证。深度网文爱好者果果告诉新浪科技，她不支持免费模式。果果认为，付费模式下，读者追更一部小说的时候，按章节购买，可以对小说的走向提出异议，在评论区或者社交平台上与作者互动，作者在故事走向上，也会考虑读者的需求和想法走。但是免费模式下，作者可能就没有那么负责了，也很难沉淀下深度用户。

　　此外，也有一些观点看好免费的商业模式，认为现有的版权、广告、流量已经足以支撑免费模式了。

　　但有一个现实是，今年的广告行业也不好做，有业内人士就认为，如果是依附在大平台上，利用大平台本身的品牌效应还可以，但是自己做的话要投入的成本和广告收入大概率是不成正比的。

　　“我觉得这种免费模式是一个阶段性的模式，平台在早期可以去打这种模式，对网络文学平台来讲，最终的收益无非就是广告和IP两种，以免费的方式迅速做推广，一般很多企业初创的过程都是那样。但是具有一定规模或者是规模比较稳定之后，可能会选择付费。”

　　在接受新浪科技采访时，星瀚资本创始合伙人杨歌表示，当平台的流量和客户无法再用投放的方法获得时，同时平台的忠诚客户非常稳定的时候，这个平台就会考虑转向用户付费、IP付费的模式里面去。

　　杨歌认为，能坚持长期免费模式的平台是非常少的，因为现在单位流量下的广告量已经比较低了，对于公司来讲，最终还是靠收益来支撑商业模式。“如果一直做免费模式，收益90%以上都会从广告来，这时候在目前这么一个互联网流量市场中，对于单位流量下广告量和广告CPS（Cost Per Sales，以实际销售产品数量来换算广告刊登金额）的计算，并不能达到公司长期运营的效果，所以大家不会长期靠广告群来支撑，到最后都会选择IP付费。”

　　“免费与付费未来会并存”

　　谈到免费模式对多年来相对标准化的付费模式的影响时，阅文方面认为，免费的商业模式和收费的商业模式，从长远来看，相对来说是并存的方式。

　　“以视频网站为例，从最开始是纯免费，再到纯免费没办法覆盖成本，开始转向做收费，做包月，做会员，甚至包月会员也未必能覆盖核心优质内容的成本，所以开始做单点，或者点播。”

　　阅文认为，最顶尖的优质内容所付的成本是非常高的，只能实行越来越向收费业务靠拢的商业模式。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如果公司的目标是优质内容或者高品质内容的话，很大程度上主要目标瞄准的还是收费市场。

　　其实，观察国内外内容产业的商业模型，无论是Netflix还是优爱腾，内容产业公司的增长模型，都是内容投入拉动用户增长，用户增长带动收入增长，再将增长持续进行内容投入。

　　阅文表示，目前我们所看到的大部分的免费平台，内容质量相对来说是略微偏下的。“阅文平台上的作品，其中有一部分是精品的，也有一些中腰部作品通过广告的方式和免费的方式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从产业未来上说，内容行业本身比任何行业都具有头部通吃的特征，对于精品内容和头部内容的培育和开发是行业未来，也是未来阅文持续的大力布局。”

　　值得注意的是，米读小说已经推出了会员模式，其中连续包月11元，连续包季28元，连续包年103元，会员可享受免广告、听书、音量键翻页、缓存等功能。或许，免费只是一个切入口。未来在免费小说平台上，必然也会存在付费模式。

　　小说行业在建立起付费模式的同时，也曾延伸出很多盗版小说网站，主要赚取流量和广告收入，也有不少用户愿意用时间买单。一定程度上，免费的需求一直存在。

　　只不过，现在免费模式的出现，将免费行业部分内容正版化了。当然，对读者来说，版权在头部平台手里的一些优质、独家内容仍需要付费。

　　此外，对传统网文平台来说，有大量的版权积累，可以在内容做到付费免费并存的情况，但是对于米读小说这样的产品，又能否在现在的网文行业，与付费模式的平台长期共存？

　　杨歌在谈到免费小说平台的投资价值时认为，最重要的是这个平台的运营者是否能够让这个行业的内容付费方法进入到一个常规化的体系，然后能够运营整合这个行业，这是最重要的。

　　“一个平台文字阅读的人有多少？在全中国我觉得至少有5亿人是有阅读习惯的，那么你是否能把更多的人整合到你的平台上，而不是说只有500万用户，否则可能价值就不大了。”

　　“最终还是一个整合力的判断，而并非是商业模式的判断。”杨歌说。